近几年，研学旅行在全国各地蓬勃开展，对中小学生综合素质的提高和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落实，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毋庸讳言，研学旅行过程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成为制约研学旅行健康发展的瓶颈，需要各级政府主管部门正确面对和及时解决。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进入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这就需要政府主管部门深入贯彻习近平总书记的指示精神，更新观念，积极探索研学旅行发展的新思路，在研学旅行方面有所作为，构建研学发展的新格局。
几年来，中国旅行社协会标准化管理委员会立足标准化工作、依托研学旅行分会优势，专注研学旅行事业，在研学标准制定、研学基地认定、研学导师培养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走在了行业前列，对促进研学旅行的规范化健康发展，起到了有力的促进作用。
近日，人民研学网就有关话题对中国旅行社协会标准化管理委员会进行了专访。
从左至右：高敬敬 段国强 梁荣贵 晓晴
人民研学网：近几年来，中国旅行社协会关注研学旅行事业发展，在标准化管理、基地营地认定、研学指导师培训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请您概括一下主要的工作内容和成绩。
高敬敬（中国旅行社协会综合管理部、全国研学旅行指导师认定委员会办公室、全国研学旅行基地认定委员会办公室 主任 ）：2016年11月，11部门《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明确提出将研学旅行纳入中小学教育教学计划。自此，打破“四面墙”，到广阔真实世界中去学习，成为全社会的共识。研学旅行，是教育加旅游的属性。教育有教育的逻辑，旅游有旅游的逻辑，教育和旅游如何融合成“立德树人”的研学旅行，是相关方面共同关注的问题。如何通过“教育的事业属性”赋予旅游“更丰满的灵魂”，如何通过“旅游的经济属性”补足研学教育的现实基础，是各方面临的共同课题。
在摸索中寻求答案，不可避免的，蓬勃发展的研学旅行出现了许多不和谐的音符。自2017年中国旅行社协会研学旅行分会成立后，第一件事就是制定标准、规范服务、净化市场环境。“第一件事”的提出，也正值国家鼓励社会团体制定团体标准，中国旅行社协会成为国家标准委第二批团体标准试点单位。于是，经过赴全国各地市开展实地调研，到政府、到企业、到学校等多方开展现场讨论，召集专家、学者进行论证等诸多准备工作，《研学旅行指导师（中小学）专业标准》（T/CATS001-2019）、《研学旅行基地（营地）设施与服务规范》（T/CATS002-2019）两项标准终于在2019年2月发布。两项标准在全国团体标准信息平台公布。
我们在当年6月份开始稳步推进各项实施工作。截止目前，全国研学旅行基地（营地）认定工作，已批复达标28家；有3家验收不合格，等整改后再次验收；13家已完成专家组验收检查，正在整改提升中；12家已经通过初步审核，等待现场检查；6家初审不合格，正在调整完善。研学旅行指导师测评合格共计1570人。从今年开始，完全实现全国统考，2月份第一次全国统考考生124人，当期通过率88%。目前正在持续优化认证培训机构、研学旅行指导师实习基地、考官队伍、中小学学校专家库、研学旅行指导师内部教材、精品研学课程案例集等配套体系建设。
这些数据并不亮眼，相对于26万所中小学校和1.8亿在校中小学生的巨大研学需求来说，显得微不足道。但是就像中国旅行社协会孙桂珍秘书长多次强调的一样，“我们希望通过研学旅行领域的标准化工作，打造令学校放心、让家长放心、让社会放心的旅游企业和人才队伍，让学校和家长放心地把孩子交给我们，提升旅游企业在研学旅行领域的使命感与话语权，推动11部门《意见》的更好落地。我们希望通过标准化工作，为解决“学而不游”、“游而不学”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所以，我们不急功近利片面追求规模大，数量多，范围广，而是稳扎稳打，哪里基础成熟、哪项工作我们心理有底，我们就做哪样。
人民研学网：实际工作中发现研学旅行行业存在哪些突出问题？就是基层反映强烈、亟需解决的问题？特别是需要顶层设计和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在哪些方面制约着研学旅行或研学实践教育的发展？
晓晴（全国研学旅行基地认定委员会认定员、《跟着课本去旅行》作者、北京游课教育董事长）：在基地验收中，明显的突出问题第一是人才稀缺、课程稀缺。研学旅行是教育为主体、旅行为载体的教育创新项目。目前，旅游行业对研学旅行有很高的积极性参与，但因“课程开发”及教育教学的植入，不是旅游行业人员的专业及所擅长的，这是多年学科化教育所产生的现象。跨学科培养通识型人才，是教育改革的重点，也是跨行业发展的需要，这是创新型、复合型人才的焦点。客观的说，《研学旅行指导师（中小学）专业标准》（T/CATS001-2019）已经从顶层设计方面，对研学从业人才标准提出了要求。
高敬敬：我们标准要求的研学旅行指导师，是指策划、制定或实施研学旅行课程方案，在研学旅行过程中组织和指导中小学学生开展各类研究性学习和体验活动的专业人员。从时间维度看：包括研学旅行行前、行中、行后，从功能职责看：是研学课程的策划者、组织者、实施者。只有这三者结合才能真正落实研学课程。从职业跨度看：是教师与导游的部分工作内容的交叉、融合与变化。
我们所希望的研学旅行指导师，不仅仅是负责某个活动环节或研学点的讲解工作，而是能够参与整个课程体系优化工作中，对企业品质提升、对行业良性发展有所助力的骨干力量。我们希望的研学旅行指师应具备研学旅行知识、教育教学知识、通识性知识，掌握研学旅行课程方案设计、研学旅行组织与实施、研学旅行激励与评价。
晓晴：2019年9月教育部增补高职院校研学旅行服务与管理专业，已经在人才培养上做出了规划。从2020年9月33所高职院校开设了本专业，及多家社会力量对“研学旅行指导师”从业人才的培养，会不断提升行业人才数量，提高从业者服务能力。
第二是研学旅行从业人员的管理机制问题。目前在第一线上执行研学旅行教育产品的有三种人：一是原景区或博物馆讲解员；二是导游、三是拓展教官或户外教练。从管理机制上看，第一种多是固定员工，走不出场馆，只能服务与本场馆或景区；第二种与第三种人员，多是无固定单位的自由工作人员，随机性大、管理难度大。从行业发展角度看，研学旅行常态化发展，研学旅行指导师联合校方教师参与课程研发与执行，是引导学生在旅行中获得体验与知识应用的最佳解决方案。
第三是研学旅行资源依然匮乏的问题。目前验收的研学旅行基地（营地）是以景区景点为主体，希望更多有条件、有能力的社会资源单位能够创设为学生们开放的空间，如：国家重点项目、高科技企业、新农业、环保项目、科研院所、高等院校、职业院校及大健康领域等等。 以开阔学生的眼界，增强哲学思维与辩证能力。
有条件地区，如果文旅与教育部门能够联手共建，成立联合工作组，以地方资源与文化特色为主线，整体构建本市研学旅行人才培养与管理、课程研发与推广宣传计划、或可成为展现研学旅行目的地在改革创新、振兴经济、打造品牌等彰显地方风采，提升树立标杆示范作用，推动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落实的典范。
人民研学网：研学实践教育和研学旅行主管部门的顶层设计、重视程度、规章制度、统一标准等方面，有哪些意见或建议？
高敬敬：首先，希望取消针对旅行社承接研学旅行的一些限制性政策或导向，比如有的地方或学校不接受带有“旅行社”“旅游”字眼儿的发票；有些地方优先选择没有旅行社资质的教育机构承办研学活动。学校与承办机构签订的研学旅行委托合同，一旦涉及提供交通、住宿、餐饮、游览、导游或者领队等两项以上旅游服务，旅游者以总价支付旅游费用的，依据《旅游法》属于包价旅游合同，经营旅游业务，除了依法办理工商登记外，还应取得旅游主管部门的许可，也就是说，要取得旅行社经营资质。在这方面，北京市走在前列并值得全国推广，2月5日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发布《关于加强全市中小学研学旅行管理的通知》明确“学校委托开展研学旅行的，应选择依法注册并符合相关行业标准(参照原国家旅游局颁布的《研学旅行服务规范(LB/T 054-2016)》)、信誉好,具有一定学生实践活动组织经验的旅行服务机构作为研学旅行活动承办方，并签订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或协议。”同时，我们呼吁文化和旅游部与教育部在研学旅行领域加强高层深入沟通，加强部门间的协作，形成有效工作合力。其次，学生研学费用方面，希望进一步出台和建立从中央到地方的相关补贴或鼓励机制，纳入政府财政预算，强化研学普惠性原则和学生研学的参与度，特别是经济欠发达地区。要做好研学旅行，不管是旅行社还是景区，都是要更大的资金和专业投入的。如何激发他们加大这方面投入的动力，除了市场的作用，也非常需要政府推一推、扶一扶。第三，我们的标准格外重视教育与体验的要求，在总分中的占比三分之一，这是不达标企业的痛点和难点，我们希望教育部门能够出台研学旅行课程的标准，帮助旅游企业补足“课程”短板，我们一起打好“教育强课程，旅游强服务的”配合战，共同促进研学旅行事业的高质量发展。
人民研学网：已经命名的达标基地（营地），在内容建设、品牌建设、课程开发、人才培养等方面做的怎样？后续是否需要协会继续提供相应的服务？
段国强（全国旅游技术标准委员会委员、全国研学旅行基地认定委员会委员、原文化和旅游部二级巡视员）：受全国研学旅行基地认定委员会办公室委派，我参与了十几家研学旅行基地的验收工作，我们的研学旅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认识和思维层面，一部分业者对研学旅行本质的认识存在偏差。
比较常见的是“接待中小学生简单等同于研学活动”、“一般性的参观简单等同于研学活动”、“指导老师或者导游满堂讲”。这就需要通过协会的研学标准化工作，加快促进行业转变思维模式，帮助业者准确把握研学旅行的本质属性。研学是有计划有组织安排，通过集体旅行、集中食宿方式开展的研究性学习和旅行体验相结合的校外教育活动。旅行是形式，研学才是本质。大家要避免两个错误的“等于”，一是“接待中小学生等于研学活动”，二是“一般性的参观游览等于研学活动”。要处理好“学与研”和“游与学”关系，做到学生自主的学习并汲取知识。
在产品层面，一些业者对研学旅行产品的认识不清晰。
有两个主要表现就是“无生有”“有却无”。什么意思呢？无生有，就是有的单位在资源不丰富或者很少的情况下，提出研学主题，资源却无法支撑。简单说，就是提出产品概念，而无资源支撑，成为“空中楼阁”。还有的是内容或体验活动过多，主题却不突出，甚至是主题与内容并不契合。有却无，就是有的单位将资源当作产品，或是将一般性的旅游资源、人文资源当作研学产品，或是有丰富的资源，缺乏策划、提炼、归纳、提高、包装，或是对行前准备和结果考核重视不够，就好比是，没有从“优质食材”变为“美味佳肴”。这就需要我们帮助企业掌握“烹饪技能”或者能找到合适的厨师，帮助他们根据自身的实际资源条件和市场定位，策划提炼归纳设计出好的研学产品。
在管理层面，管理水平也制约着研学产品的开发和效果。很大一部分研学基地都依托于景区、博物馆等单位，其本身体制机制决定了转型慢、转型难，而且存在一些基础性的管理问题，比如用工合同缺失、健康证不足等等问题，使得研学产品水平较低，效果不佳。这些都需要我们的标准加以指引和规范，帮助他们主动查摆自身的问题，有针对性的健全规章制度，打牢基础，补齐短板，整体提升本单位的管理水平。
在服务体系方面，有些基地的研学旅行产品要素并不完整。有的只策划了研学活动，而不重视吃住配套条件，产品要素不完整。有些基地与餐饮或住宿服务单位开展合作，但是没有建立稳定的机制性的合作关系，并通过协议或合同加以固定。研学旅行，是通过旅行开展的校外教育活动，脱离不开吃住等旅游要素。我们的标准，让大家意识到，食宿要素问题将成为自身在竞争中的短板，要及时补齐，避免“水桶效应”。
在专业化队伍建设方面，更是研学旅行发展的瓶颈。研学旅行的教育本质、以及“教育与旅游”的双领域融合性，要求其组织策划、课程设计与实施、日常管理都需要懂旅游又懂教育的专业研学人员。有些地方的管理人员队伍、研学指导师队伍“两支队伍”匮乏，制约研学旅行的发展。中国旅行社协会在这方面做了很好的实践，值得推广。
高敬敬：因此，基于标准，我们设计了统考项目。研学旅行指导师全国统考是在精准把握研学旅行指导师用人单位需求的基础上，有效融合人力资源选人用人艺术，通过科学设计、多维评估实现研学旅行指导师入职潜力科学测评，因此又称为“研学旅行指导师入职潜力测评”。其测评结果，是对有意从事研学旅行行业的个人进行的从业潜力评价。考试分为基础知识考试和实践案例考试，重在考察考生的实际工作能力和职业成长潜力。考官分为两类：一类为各研学机构有经验的从业人员，负责专业能力评价；一类为具有丰富招聘经验的人力资源专业人员，负责个人素质评价。考官工作的重点是随机择优评价考生，只有表现好的考生才能获得考官注意，才能得到更多考官的打分，表现平庸的人考官都不会给你打分，这样才能把分数拉开，实现“选优”的全国统考目的。
对于协会来说，更多的人参加考试和拿证书不是终点也不是重点，大家在标准和统考的指引与压力下，能够实现真实的进步，“能就业，能升职加薪，能接到生意”才是最实际、最重要的事儿。为此，我们的项目不但要做好科学测评，还配套建设很多体系。就是前面讲到的我们希望打造的研学旅行生态圈，我们要打造一个良性循环的闭环。
人民研学网：教育行政机关或文旅行政机关也在命名研学基地，或称“研学实践教育基地（营地）”，或称“研学旅游基地（营地）”，您认为贵协会命名的基地（营地）和以上基地（营地）有交叉吗？有哪些相同点和不同点？
高敬敬：“旅行社是研学旅行线路产品的提供方和研学旅行服务的承办方，研学旅行基地是研学旅行的重要载体也是旅行社的供应商，研学旅行指导师是研学旅行的重要设计与实施者，也是旅行社和基地的从业者。”这三句话都不离旅行社，足以说明旅行社在研学旅行中的重要作用。这也是我们协会切入研学旅行标准化工作的坚实基础。
我们的工作更多的是丰富服务和支撑。我们的目标，是通过两项标准的实施，打造研学旅行核心生态圈闭环。一个是研学业务的发起方、承办方、资源供给方、关联方的多方畅通共赢的效益闭环；一个是优质人力资源的教育、考核、使用、提拔、再教育的循环上升闭环。也希望学界和业界能多关注我们的标准化工作，在合适的领域和时机，一起参与进来，共同发展。
人民研学网：已经命名的基地（营地）反响怎样？特别是学校学生研学旅行之后的反映？这些方面有跟踪或反馈吗？
段国强：有的基地是受困于所在地研学旅行整体发展比较滞后，通过按照我们的标准创建提升并成功获得达标授牌，获得有效的“敲门砖”，通过自身努力，从下而上有效促动当地研学旅行的发展。有的基地创建达标后，在当地起到了很好的示范带头作用，比如说天目湖，不但提升了自身业务和社会影响力，还带动了周边或关联单位积极转型研学或升级原有研学课程及配套设施服务，对促进局部研学品质提升起到了正向作用。有的地方，比如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具有大力加强研学旅行基地建设的意愿，但是需要专业化的指导和方向，对照我们的标准创建全国研学旅行基地（营地）就正好满足了他们的诉求。有的地方或基地（营地），意识到需要计划投资用于改造提升，但是缺少建设性的方向或有效的方案，对标创建全国研学旅行基地（营地）为他们指明了方向和道路。贵州省的务川青少年研学旅行基地，通过基地（营地）验收要求，促进了基地标准化及设施建设的完善，为后续开展研学活动课程设计和安全管控等提供了强有力的基础和保障，认定之后学校和学生研学旅行后的反响也比较良好，为学校与基地间的信任搭建了稳固的桥梁。
晓晴：中国旅行社协会的网站及微信公众号上，对已经认定的研学旅行基地（营地）有介绍及说明。协会还将他们的优势资源和课程汇编成册向千家会员免费发放，收到会员和基地的普遍欢迎。对于准备申报审批的单位来说，都有很好的示范性作用。行业间的交流与学习也在不断地开展。除了宣传推广和示范效应，从法律层面考虑，比如《旅游法》第五十条规定“旅游经营者取得相关质量标准等级的，其设施和服务不得低于相应标准；未取得质量标准等级的，不得使用相关质量等级的称谓和标识”，所以成功创建符合标准的全国研学旅行基地（营地），对于企业依法开展宣传与经营活动，具有现实的实际作用。
高敬敬：我们的标准是“入门”级的标准，达标的基地之间也存在一定差距，部分基地获得达标授牌后，依然希望协会能够提供更多课程开发等方面的专业培训，帮助他们提升课程开发质量。我们一方面通过在会员中遴选精品研学课程案例，为大家树立样板。同时在不断发掘优秀的研学课程团队，希望在行业内起到示范作用，也让有课程建设或提升需求的基地少走弯路。我们也在考虑，认定基地达到一定规模后，适时的也要做“分层”“分级”的工作，避免大家满足现状，绷紧不断进步的“弦儿”。